假军官劫狱案:主犯称搞这个团伙是为了做慈善
有人直到被抓才知道自己是假的
对话嫌疑人:
有人直到被抓才知道自己是假的取代号是为了模仿《我是特种兵》
王琛
11月21日,苍山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,通报了“11.5”冒充军人招摇撞骗案的侦查情况。在苍山看守所,新快报记者见到了部分嫌疑人。公安透露,审讯正在进一步进行,关于其他尚未归案团伙的抓捕也已经开展。
“中尉”陈林木:我也给骗了近60万
陈林木只有21岁,在事件中充当警卫员的角色。直到被抓,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假的。
花近60万当个“兵”
新快报:你是怎么进入这家机构的?
陈林木:高中毕业以后,我一直想入伍当兵,家里也把积蓄拿出来到处找门路。后来家里经人介绍认识了这里的人,就一次次花钱给他们,今年夏天就去了广西的基地。
新快报:你信任这个机构的身份吗?怀疑过没有?
陈林木:最开始我是很怀疑的。因为他们最初就骗了我们,说是去昆山做武警,其实是合同制的消防员。但是家里又被他们骗了,继续花钱,后来去了广西。
新快报:你前后花了多少钱?
陈林木:整数的我算过,前后应该有57万以上,各种请吃饭之类的小钱还有很多,总共得有60多万。
曾数次起疑心
新快报:他们有哪些地方让你怀疑?
陈林木:老是神神秘秘的,人这么少。他(周长胜)不准我往外多联系,一再叮嘱我们要保密。但是开始我每次问他,都会被他解释过去。比如,他说机构正在筹备阶段,所以人比较少。另外,他一直说马上会来一大批新兵给我带,但是始终都没来。
新快报:在这个机构里,你日常的一天是怎样的?
陈林木:我们宿舍住了两个人,我和黄震。规定要求我们七点半起床吃早饭,宿舍的内务整理和军队一样。白天一般就是训练和上课学习。训练主要是武术和军容军姿练习,周长胜教武术,他让我们叫他“师傅”。有时候也学音乐、国学和美术。我带了笔记本电脑,晚上就自己在宿舍上上网。
新快报:你有哪些任务?
陈林木:平常就是打扫打扫宿舍、会议室卫生之类的,夜里我和黄震也会执勤站岗,就是守在周长胜宿舍外面,也不用站着,基本就是在沙发上睡觉。
"当兵"三个月收入1400
新快报:你的花销是怎么算的?
陈林木:吃饭和住宿是他们管的,但是其他生活用品、日常花销都是家里打钱给我,我自己负责。除了来的时候发了军装和其他生活装备,他们也没有再给我其他东西,只在中秋节发了一次过节费。
新快报:发了多少?
陈林木:1400块现金。还有月饼,我寄回家里了。
“有点生气的,觉得他们不尊重我们”
新快报:你们的制度严吗?
陈林木:有很多规定,比如相互之间不准打听个人具体信息,也不准私自外出。有时候周长胜会周末带我们出去吃个早茶,吃个晚饭什么的,这就是比较大的放松了,其他时间,基本都呆在山上。
新快报:你还执行过其他任务吗?
陈林木:没有,这次是第一次。他们具体也没跟我说是干什么,只说去苍山转移一个犯人,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。
新快报:进入公安局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?
陈林木:我除了有点紧张,倒没有害怕。因为我以为我的身份是真的。出发之前,周长胜一直说,我们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。我想的就是好好完成任务,根本没想别的。摄影的人过来拍我,我是有点生气的,觉得他们不尊重我们。
虽犯嘀咕,但还想好好执行任务
新快报: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身份的?
陈林木:从刘典爱有点急躁开始。他说去大门口等着,但是被公安拦了下来,在招待室里他和顾欣(“大校”)不断打电话抽烟,我就觉得我们的身份没被公安认可,好像有点不对劲。
新快报:但是你在招待室里还是坐得笔直。
陈林木:是的,虽然怀疑,但是我还是没想到我们完全就是假的,所以我还是想好好执行任务。直到公安进来抓我们,我才一下子猜到,估计这个机构是有问题的。以前的怀疑也一下子印证了。但是已经晚了。
“我的镜头出现了不少”
新快报:你现在最担心什么?
陈林木:最担心家里父母身体。父母年纪都大了,他们花了一辈子的积蓄想让我读军校,想让我有出息,但是想不到闹出这么大的笑话。我给他们丢脸了。
新快报:你觉得这是个笑话?
陈林木:是的,公安给我看了《新闻联播》,我的镜头出现了不少,我觉得很丢脸。我一直想当兵,做军人是我的理想之一,去执行任务时我也很认真很努力,想不到完全是个骗局。但我也21岁了,虽然我也是受害者,但是需要承担责任,我也愿意承担。
“首长”周长胜:救他是为了钱
周长胜是幕后遥控事件的老大,这个曾对其他成员自称来自“铁鹰突击队”的32岁山东人,此时面带歉疚,承认是自己弄出个“军事机构,骗了自己的兄弟”。不过,他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毫不利己的慈善家,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慈善事业,这与他在警方的第一次笔录大相径庭。
新快报:有其他成员说,是被你骗了才加入这个机构的。比如你给了“中尉”军衔的小陈,他说他根本不知情,他是想读军校。
周长胜:是的。小陈是个不错的孩子,我骗了他几个月,影响他的人生,我很后悔。
新快报:用假证件到公安机关里行骗,你不觉得这样做风险很大吗?网友们认为你们的行为很荒唐。
周长胜:也许是我一念之差吧。
新快报:想救出先前被抓的徐永启,你是出于义气,还是担心他把你们供出来?
周长胜:都不是,他的行为和我没关系。我救他是为了拿到一笔启动资金。他那里有一笔钱,救他出来就有钱,我就可以启动我的慈善总会。我需要钱。
新快报:其他成员说你会很多东西,美术、音乐都会。你以前是做什么的?
周长胜:我小学毕业,但是从小喜欢艺术。我初中以后读过艺校,美术和音乐都略通一二,我对艺术也有追求。
新快报:为什么要伪装军人,成立这个“军事机构”?
周长胜:我不是想成立军队,只是想进行军事化管理,这是我的管理方式。我现在觉得最愧疚的就是我的这些兄弟,他们很信任我,但是被我耽误了人生。
新快报:但是做假章、冒充军人,这些都是违法的。
周长胜:我的根本目的是做慈善。我想凭军事化管理把组织做起来,然后进行公益慈善。“特殊监督机制”也只是临时想到的,没有其他恶劣的想法。等我把慈善做起来,我就会取消这个军事机制。
“上校”刘典爱:“就像做了一场梦”
被抓后二十天过去,视频里说话最多、令人印象深刻的“上校”刘典爱已经长出了满脸胡须,令记者一眼没有认出来。提及行骗的细节,刘典爱刻意回避,只说自己是“一时冲动,太荒唐了”。
新快报:在公安局里你一直嗓门很大,显得很有自信。
刘典爱:那也是当时有点冲动。
新快报:“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密法”这个说法,是你临时想的,还是之前就有计划?
刘典爱:我也记不清了,有灵机一动的因素吧。
新快报:公安人员并没有认可你们的身份,你觉得进入公安机关行骗,成功概率大吗?
刘典爱:简直是荒唐,怎么可能成功。我也不明白我们怎么就那么冲动了,我现在觉得像做了一场梦。
新快报:但是据其他人交代,你们开了几次会议,讨论多次,还分配了代号,你的代号是亚洲豹。
刘典爱:那些都是开玩笑的,其实也没实行起来。我们一人一张小纸条装在身上,写着代号,出了武汉也互相叫了几次代号,后来就弄混了,都记不清了。
新快报:叫代号是为了保护身份吗?
刘典爱:也不是。我就觉得和《我是特种兵》差不多,有那么个意思吧。
新快报:陈林木说他是被骗的,你们骗了他吗?
刘典爱:他确实是被骗的,什么都不知道。但是,其实我觉得我也是被骗的。
-记者手记
这不是喜剧是闹剧
采访以前,在临沂市前往苍山县的客车上,我准备睡一会,却被司机和乘客热烈的讨论吵醒了,讨论的主题正是我要采访的内容。“你说这帮人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孩,是电影看多了吗?”司机说。下车后进入县城,在一辆电动三轮车上我提到这个事情,司机也立马兴奋起来:“都上《焦点访谈》啦,真是天底下什么事儿都有啊。”你几乎拉过任何一个路人,都能讲出一个关于此事他所了解的版本。
11月下旬的山东已经寒风袭人,晚上不到5点天就黑得彻底,街上很冷清。但某种程度上,整个小城却因为假军官这件事情热闹起来了——像是冬天里的一部贺岁片,处处洋溢着喜剧的色彩。但这帮“军官”上演匪夷所思的戏码,初衷却绝不是演戏以娱乐大众。一位民警告诉我,这帮假军官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量,除了因为长期行骗锻炼,更因为他们之前在广西曾经有一次成功骗过了派出所的盘查。
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“警卫员”小陈,这个只有21岁的青年,在视频中举手投足颇有军人气质,许多网友惊呼“蛮帅的,很有范儿”。某种程度上,小陈也是受害者,为了入伍,他的家人甚至花费巨款。而骗子之所以始终盛行,并屡有惊人之举,无非是利用的是人们对军队的不熟悉。无非是因为有小陈这种希望“找门路”、走捷径的人。因为相信骗子,他被骗了,然后被骗子利用来行骗,从这个角度来看,这不是喜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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